王涛散文诗 ： 影别

/王涛   散文诗

影别

我独自远行，不但没有你，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。

——鲁迅

火，已经熄灭，我该走了，黑暗在向我招手，我将走向黑暗；在黑暗里，我将看到光明；然而光明又在光明里被吞噬。

我是失明人吗？我怀疑，我但愿我是。然而，我不惧于直视光明以及丑陋。

我们走得这么近，然而，我们又离得如此的远。

以至体温探测无度，以至梦告别了梦。

我知道我继续走下去，在路的尽头，终究会遇到虚空，然后我向虚空打个招呼，目无表情的，然后，离开。

我听到狗在巷口里吠，那吠声，我听来就觉得可恶，并怜悯起狗的主人。

如若你手上的锄头埋藏了我的影子，并且它感到快乐，感到坦然，感到安全，那，且让我躺在大地，在夜色里，或者在阳光里，已然无所谓白昼夜晚。且用你手上的火苗，焚烧我的骨头吧，那里应该还有些磷，可以供你在黑夜里，感到光明的存在，指引一豆点的希望。

而，影子是不奢望温暖的。

挥向虚空的拳头落入更深的虚空。

我笑了，是我的影子在笑吗？

睡在黑夜里的灵魂听着影子的笑声。

我笑了，这是真我的第一次——也是最后一次的笑声。

许多文字如蝌蚪，从我的似洞穴的眼眶，徐徐爬蠕而出。

并且它们也笑了。

离开黎明，黑暗还很遥远。